画蝶

破旧的书桌，干裂的黏土，铁丝、颜料、木版、A4纸随处可见，一架开始堆积灰尘的相机，一台超负荷工作而严重发热的电脑，组成了一个小小的动画工作室——就在这个炎热的夏天，当然还有四个有着比夏天更加炽热动力的大学生。

这个临时的工作室地处湖州市吴兴区的中心地带，高楼林立的繁华商业区，本该是秋后出售的某商用写字楼的第九层。不过现在还是未经装修的原始状态，没有空调，没有网络，庆幸的是基本的水电供应还是有的。最初进入这片奇特的小空间正值正式开工的第一天，本鱼作为专业搅局的任务也就从此开动。

最初的筹划应该已经在我了解到这件事情之前就已经完成，大概的构想是黏土动画，总共八幕，剧本和情节不明，制作人没有详细告诉我可能是他也没有搞定（笑）。第一天的进度似乎不很理想，鸟——好象是美工，以及造型师初毅开始惬意的午觉，在如此炎热的情况下还能睡觉，着实让我拜服。美编MM一直很辛勤地劳作，第一张背景在颜料的层层覆盖以及制作人监工的催赶中终于完成了。效率先不说了，效果实在是……还是等动画的最终效果吧。初毅的主要工作是黏土模型，包括制作一棵象征性的树啊，做出各个形态的毛毛虫啊，等等。他很擅长这个，无论是从制作效果，还是制作过程来看。兴起时还会吟唱几段小曲或者口哨。鸟似乎比较闲，我看到的任务多半是使用各种材料制作模型，例如第一天是用可口可乐的易拉罐剪出了蝴蝶，附带的后果是制作人睡觉的草席上无数残存的微小金属碎片（汗~）。他的第二件工作是用纸板剪片叶子，好象是槭树叶子。他先用极度缓慢且细致的手法临摹某本书上的槭树叶形状，使得旁边的美编MM终于忍不住在两分钟内帮其结束了这步工作。接着的就是把这片叶子剪下来：鸟继续使用同样的策略，引得美编多次停下手头的工作来加速这项简单的工作早日完成。如此高超的心理战术，我再次拜服。制作人好象是最辛苦的（据他自己说的），因为一切后果都会由他独自承担，包括好的和不好的，而且是全日工作，住在工作室里，晚上还要继续。所以他的大部分工作我都不甚了解，只知道第一天对以前已经完成的一只蝴蝶图案进行加工修饰（只有线条的那种，不知道准备干什么的）。当然，在本鱼半干扰半指导的帮助下完美收工，恩，应该是完美了。

制作人的作品，也可以说是本片的唯一原画

不得不重要令说的是本鱼的工作（所以我另起了一段，哈哈……），搅局捣乱是必然的，因为我并不属于工作人员之列。之余还要应付一些奇奇怪怪的突发事件。某日制作人提出要报告冰淇淋，实际是叫我去买。我使出鬼系绝技“拉人垫背”，终于拖了制作人一起。“梦龙……”，“冰工厂，蜜桃味的那种……”，“随便……”，“啊……”最后一声是制作人的惨叫。这件事情让我深刻地意识到了湖州真是个小城市，就算是商业中心冰淇淋品种也是少的可怜，暴晒近半个小时后终于在南街与红旗路的十字路口旁找到了冰工厂——蜜桃味的那种，至于“梦龙”么，倒也不是没有，只有整盒装的，不零售，汗死。除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之外，稳定军心，鼓舞士气也算是我的工作。“啊，我实在是画不下去了！”美编MM抱怨。“把那块空白用颜料涂满不就行了嘛。”我说。“这就是艺术与一般涂鸦的差别……”可恶的鸟在一旁插嘴，可恶……

第一幕还算比较快的完成了，我看到了最终结果，是一个翩翩的蝴蝶飞过，然后是黏土的标题缓缓飞入：“BUTTERFLY”。美编MM的背景貌似还是过得去的，反正都是没啥技术含量的东西（不要拿砖拍我！）。同时我也已经了解到总体的剧本设定：蝴蝶从卵开始的一生。“第八幕应该是DEATH吧？”“恩。” “那么以后还可以制作OVA，取名REBIRTH，讲蝴蝶死后一个毛毛虫样的灵魂重生，变成鸟什么的……”“变成章鱼才好玩！”“……”工作在无尽的吵闹中继续。

俗话说的好啊，“天有不测风云”，这个不测之风雨就是在超强台风登陆，并造成浙江省重大损失之后的第五天（其实就是跟台风没关系了，呵呵）。一群欧吉桑的闯入破坏了这个小工作室原本就不怎么平静的气氛。在制片人与他们交涉之后，其中一位叹道：“噢~，是×××的儿子的同学啊~”长舒了一口气，好象这个××× 是投资商之一。“那你们就先借着用吧。不过我们马上就要开始验收装修了，就四五天了吧。”一道惊雷从我眼前划过……那群欧吉桑走后，我在制作人的眼神中看到一直燃烧着两个字“赶工”。

赶工从当晚就开始，本鱼也被迫加入，并且很不幸的成为了当天最后一个归家的人（制作人除外，他住在工作室）。由于缺乏经验和设备，我们在拍摄第五幕时只好从头开始尝试。这一幕主要是用四个镜头表现蛹，主要用背景变化的月亮表示时间的流逝。没有背灯，只好让我从家中捐出唯一的一个台灯（后来终于要回来了，不过制作人的怨念从此附在那盏灯上了-^-b）。前景暴光不够，居然使用我的本本补光（狂汗……）。最后出来的图片出现了奇怪的红色月亮，制作人终于怒了，说后期再慢慢用PS改吧。

本鱼在网上跟室友聊天时才发现确切的开学时间，所以紧急退掉火车票，并延期进京。8月21日，工作暂停，全体进行游玩活动。鉴于本鱼此时在杭州西湖风景区游荡，所以具体情况不甚了解。22日，初毅回杭，工作室搬到制作人家中继续进行制作。本鱼回到湖州已经是23日，并且24日又要赶回杭州帮助朋友料理某某比赛。回湖当晚从制作人处得知初毅已经离开,鸟在准备设计竞赛，美编MM那边又陷入情感危机。近乎快疯的制作人维持着仅存的理智在美编MM家喝着银耳莲子羹，与我谈论剩下的几幕场景直到半夜，使得本鱼第二天的精神状况极度低迷，并诱发牙痛、上火等症状。

杭州果然不愧有人间天堂的美名，在西湖风景区的一周是我假期中过的最滋润的日子，以后假期有空还要再去玩。正式回湖之后的第二天，也就是29日夜晚再次拜访了制作人，结果是进展甚微，看来没有我果然是不行的，啊哈哈哈（被乱入的制作人踢飞……）。

临走时制作人悲惨地告诉我，最后不得不考虑重新制作其他题材的动画，因为蝴蝶破蛹而出等等镜头似乎不可能用黏土来表现。接着他YY了一下用纸板构建长方体小场景，里面用纸片人物，单色玻璃纸加灯光调整色彩等等主意。简单的说，就是制作人开始放弃蝴蝶这个已经制作了一半，凝结了众人血汗的成果了（其实还没什么可以说的上成果的东西）。我无语，第二天的火车使得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了。

直到本鱼回学校为止，定格动画《BUTTERFLY》还没有任何可以视频形式的成品出现，应该算是夭折了吧。制作人可能是去重新搞纸片了。不过，我相信，这部片子只是暂时停止制作，因为制作人自称完美主义者，是不会这么轻易的丢弃滴。下次，或者再下次可能就要继续画蝶，也许是完全手绘的动画，也许是用“玛雅”做的3D动画，当然也许依然是黏土乱舞。

蝴蝶的美，是经过了多次痛苦蜕变，最终的短暂辉煌。那之前的漫长煎熬以及层层苦痛是许多人无法体会到的。愿制作人一干人等一路走好，早日摘得那还未名的美丽。

CursedOctopus

2006年9月1日